都知道公牛王朝没超级中锋。老有人觉得中锋可以吃公牛。

公牛自己知道么？

“许多球队跟我们作战，都迷恋使用他们的中锋。实际上，我们特别欢迎这打法。”

——1996年4月26日，公牛季后赛首战102比85击败迈阿密热后，皮彭说。

皮彭真不是吹牛。

那场热被公牛绞了27次失误。热王牌中锋，当年夏天要拿到一度创当时记录7年1.05亿合同的阿朗佐·莫宁，21分钟10分2篮板6失误6犯规下去了。

这年东部季后赛，公牛3比0过了莫宁的热，4比1过了尤因的尼克斯，4比0扫了鲨鱼的魔术。

东部三大中锋，被公牛打包回家了。

说来挺简单：

公牛很喜欢对面用中锋单打，好施展他们的招牌夹击陷阱。

禅师早1990年代时就想通了：谁跟你老老实实单防啊？有乔丹有皮彭有格兰特，后三冠还有罗德曼，我夹击多好？

乔丹是三届抢断王和年度防守球员、曾经单季259抢断131封盖的怪物不提。

皮彭是一届抢断王、便士所谓“一个人就能祭出全场紧逼效果”的大蜘蛛，戴利爷爷所谓“最好的填空者”。

夹击，压迫，轮转。

为了练公牛压缩空间的本事，1990-91季，禅师就想过个变态训练法：大量四对四攻防。

五对五防守，每个人要负责的空间有限；四对四，每个人都得尽量多轮转。乔丹和皮彭已经习惯在训练时本方只有四人防守了。

所以前三冠对付纽约，他们能掐死尤因。后堵，前掐，侧切。你要位不深，威胁不够；要位深了，公牛掐死你的空间，球都传不过去。

你想坐稳了背打，强侧夹击立刻会来，弱侧游弋切断你第一传球选项，对面又不是人人魔术师，球都传不到弱侧去。

后三冠，这套路更加炉火纯青了。看1996年公牛防鲨鱼：

罗德曼卡位，科尔干扰后返位，乔丹罚球线看着，哈珀切割鲨鱼给弱侧的传球线路。

如果鲨鱼底线翻身进禁区，弱侧库科奇准备夹击。

于是鲨鱼中路没法翻——怕乔丹夹击。

弱侧没法传——怕哈珀抄球。

扛不开罗德曼，底线没法翻身——怕库科奇夹击。

那只好顶两下一个小抛射了——鲨鱼也很难啊。

当然咯，那个系列赛，鲨鱼还是场均27分。因为公牛防守的重点，不是锁死鲨鱼。

禅师的原话：

“我们得下毒手包夹鲨鱼，可做这种坏事还不能脏了手。”

公牛知道，一旦包夹鲨鱼，魔术外围三分开火，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们的包夹策略是：

“鲨鱼接球，不包夹；等鲨鱼朝篮筐发力了，我们再围堵——那时他就来不及传球了。”

简言之：在不让鲨鱼大砍大杀的前提下，扼杀魔术的三分球。

所以最典型的是下面这球：

鲨鱼背打，皮彭软夹击。你不动，我不动。

鲨鱼回传便士，皮彭补位，便士晃过皮彭，但一头扎进人堆：乔丹横移补位，便士只好横传外围，而哈珀立刻轮转上线，魔术三分失准。

不是鲨鱼不够威吸引不了夹击，不是便士技术不够好，只是公牛防守轮转太快太默契了。

所以咯，公牛不怕单个巨星中锋：

他们总能保证在不让对方全面发威的前提下，尽量限制对面巨星。

对面越迷恋巨星尤其中锋单打，公牛的流水线夹击越方便操作。

那些年，尤其是后三冠，公牛忌惮的其实是小后卫和神射手，毕竟后场集体太高，年纪又不小了，遇到速度流冲起来找空位很头疼。

但中锋？没在怕的：

夹击轮转压缩空间就完了。

1996年公牛打魔术第一场121比83，第三场86比67。这两场大比分，以及公牛的绞杀空间战术，打到魔术的斯科特精神崩溃：

“这跟公牛怎么对付我们无关，因为他们怎么对付我们，我们都得输。面对事实吧，他们在给我们上课。”

另一方面，没超级中锋，进攻端会不会有问题？

尤其是公牛赖以成名的三角进攻，那本是温特老爷子琢磨1967年张伯伦、1971年天勾设定的中锋战术——后来在湖人。鲨鱼还摆弄三角进攻呢？

这就是后三冠公牛和乔丹的妙处了。

乔丹一直会背打，但后三冠的背身后仰投篮尤其出神入化，因为他使得多。

说是球队需要中锋，实际上是背身进攻威胁；那就让中锋朗利出去中投，乔丹自己当背身威胁呗。

——乔丹在公牛最后两年，袭篮投篮比20%，但3尺到16尺的近中距离，即低位+中位投篮，占到投篮的38%。

这是个啥感觉呢？

2005-07科比两得分王、三节62分、单场81分、连续四场50分的飚分时代，中位+低位投篮占总投篮28%。

但2009年夺冠后，去跟大梦学背身。2009-10季常规赛，中位+低位投篮占总投篮35%。

2006年季后赛，德克的中位+低位投篮比占总投篮37%，但3到10尺命中率27%。

下一年，中位+低位投篮比只有28%，3到10尺命中率17%——那就是著名的黑八之年。体现在场上，就是德克“背打打不动”。

2011年夺冠，德克季后赛中位+低位投篮比48%，中位命中率47%——就是我们所知的，坐在中距离，金鸡独立后仰投篮。

“如果球队没有超级中锋（提供背身威胁），我就去当超级中锋（提供背身威胁）——如果球队没有超级进攻威胁，我就去当超级进攻威胁”。

2009-2011，科比和德克，各自球队背身中距离第一威胁。

题外话：这里除了战术，还有人员构成。

后三冠公牛非中锋主轮换：

哈珀198公分，乔丹198公分，皮彭201公分，罗德曼203公分，库科奇211公分，科尔191公分。

除了神射手科尔之外，人人都是长手长脚的摇摆人尺寸。

能夹击，能轮转，能防起码两个位置，还集体不怕背打。

全队摇摆蜘蛛侠。

后来科尔自己当了教练，在他的球队里。从上到下，塞满了一堆198到203公分，能换防能夹击能施压的蜘蛛摇摆人，以克制对面的持球王牌背打威胁。

唯一一个非摇摆人，则是一个足以震慑对手的历史级进攻威胁。

具体起源在哪里，我们都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