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入这个江湖已经十三年了。人在回首往事的时候,总会觉得光阴似箭,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事实上,十三年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少年子弟江湖老,王图霸业梦里消,在这个江湖上,十三年已经足够淘汰一整代风流人物。
这个江湖的霸主多数时候都是那些手执长大兵器的巨人们,比如40年前以青龙偃月刀一战斩敌一百的张伯伦,以及他一生的对手,持丈八蛇矛率绿衣派连夺十一次武林盟主的拉塞尔,还有本门前辈,江湖中自古以来杀人最多的天勾贾巴尔。
“剑神”迈克尔-乔丹
但当我初入江湖的时候,江湖中最厉害的人是一个剑客,那个横扫天下的剑神乔丹。那时候江湖上并不是没有武功高强的巨人,像纽约的“金刚”尤因,休城的“大梦”奥拉朱旺,还有后来与我并肩作战的胖子,都有着不输于前辈巨人们的惊人武功,但是他们全都败在了乔丹剑下。以一把剑压得整个江湖都抬不起头的人,乔丹是第一个,而且也是唯一的一个。虽然这一直都是我的目标,但我必须承认,自己还从来没有做到过。
乔丹还在江湖中拼杀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把他当作是神;他退隐之后,人们仍在不断地谈论着他昔年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的那些近乎神话的传说。即使后来他又有过一次短暂重出江湖,那时的他已经只是个普通的一流高手,但人们都说,那不是真正的乔丹,因为他已经太老了。的确如此。我与重出江湖的乔丹交过手,那时他出剑的速度明显慢了,我战胜了他,但并不为此骄傲,我明白,他只是老了。他能战胜所有的对手,却敌不过时间。
我见识过盛年时乔丹的身手,那时我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还没有与他对决的资格。看过他出剑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剑竟然还可以那样用,原来剑竟然可以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威力。他实在是个很完美的高手,内力,轻功,剑法,应变,都已到了绝顶的境界。如果一定要说他还有弱点的话,那就是暗器,只是到了他那种层次的高手,暗器功夫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自乔丹一统江湖之后,剑客这个流派受到空前的重视。江湖上到处可以看到佩剑的少年,而那些出类拔萃的剑客,总是被人们认为是乔丹的传人,比如当年的君子剑希儿,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尽管这些剑客中没有一个能有当年乔丹的七成功力,而且乔丹归隐之后的十年里,江湖霸主一直是由胖子和呆子两个巨人轮流坐庄的,但乔丹的影响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人们都觉得剑才是至尊神兵,并坚信江湖上会出现一个新的剑神。那些少年少女们也都把剑客当作自己的偶像,即使胖子与呆子是这个时代里公认武功最高的人,但喜欢他们的人并不多,至少没有喜欢我的人多。
十年前,乔丹刚退出江湖,江湖上一批年轻剑客开始崭露头角,其中剑法最高的四大剑客,被视为最有可能成为新剑神的人。这四个人是:长生剑艾弗森,魔剑麦迪,飞天剑卡特,还有我,紫金剑科比。
“长生剑”阿伦-艾弗森
长生剑其实是一把短剑,剑长一尺七,快如闪电。“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艾弗森的确是个天之骄子,出身于武林名门,跟胖子一样。他的剑很快,甚至比乔丹还快,很多跟他交过手的人都没来得及看清他出手,就已经倒在长生剑下。八年前那场决斗,长生剑在我们紫金阵中杀进杀出,无人能挡,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还好,那时我身边有胖子,最终我们赢得了决斗。当艾弗森率领的七六人帮最终战败时,他还是一如往日般高昂着头,仿佛他才是胜利者。是的,他一向都很骄傲,因为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资格骄傲。那场决斗结束以后,他走过我身边,说了两句话:“你并没有打败我。”“我们只是输给了胖子。”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我确实没能赢他。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有了和胖子分开的想法。虽然我们联手拿下了三次武林盟主,但我明白,只要胖子在我身边,我就永远不能成为剑神。就算我赢得了一切,别人也会认为,那只是因为我身后有一个胖子,那个手持雷霆之锤的巨人,那个连山都可以劈开的大力神。在他身边,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飞天剑”文斯-卡特
卡特是我所见过的舞剑最华丽的人,乔丹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华丽,但卡特甚至更胜一筹。他的轻功很高明,人在空中可以连续变换七下剑招,这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太过美丽的东西,往往不太实用,就像鲜花不能填饱肚子一样。说卡特的剑不实用可能过分了点,毕竟他也身经百战,击败过很多高手,才能名列十年来的四大剑客之一。
只是相对于他那华丽美妙的舞剑身形,他的剑法多少还是有点华而不实,这一点在与绝顶高手过招时是很致命的。还有一点就是他过于喜欢用暗器,暗器当然是一种很有效的杀敌手段,一剑挥出最多只能杀死两个敌人,而暗器一掷却可以同时杀死三个。但暗器很难击中真正的高手,我一向觉得靠暗器是不能成为武林至尊的。即使多年前把暗器练到登峰造极独步古今号称“小米飞刀,例不虚发”的米勒,也仍然不是乔丹的对手。米勒的飞刀的确例不虚发,但乔丹所带领的公牛帮众高手却可以让他根本没机会发出飞刀。卡特的暗器也很厉害,他能在很远的你意想不到的距离突然发出暗器,不过真正的高手总能避过。
自从几年前在与马刺帮的混战中被鲍三的无影脚暗算之后,卡特的伤就一直没完全好过,也没再参加一年一度的舞剑大会了——很多人都觉得,没有卡特的舞剑大会,实在没什么看头。我也曾拔过舞剑大会的头筹,但我明白那只是运气好而已。一个知名的剑客舞剑当然都不会太差,可我跟卡特比,就差得太远了。
但,或许他是我们四个人当中对世界看得最开的侠客,他与世无争,独享那份江湖剑客的感觉,在我们三人早早退出江湖后,他如今仍以42岁高龄持着飞天剑在武林中与后生晚辈们煮酒论英雄。
“魔剑”特雷西-麦克格雷迪
麦迪是卡特的表弟,一开始他只是表哥手下的一个跟班,但后来风头却完全盖过了卡特。麦迪人称魔剑,他的剑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招的。他可以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剑,也可以在你全神防备的时候用最简单的招数用剑刺中你。有时候你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招是什么,而有时候你明明知道他下一招怎么出,可就是挡不住。
他的剑很长,足有三尺,但他拔剑却比任何人都快。艾弗森出剑也许比他更快,但至少有迹可循,而麦迪出剑总是非常突然,你不会知道他的剑是如何刺出的。当年有不少名宿都认为,麦迪是江湖中天分最高的剑客,他简直就是为剑而生。此人的天分的确无人能及,他每天只花不到两个时辰练剑,其他时候都在饮酒作乐依红偎翠,但他却一度是江湖中剑法最高的人。我每天苦练拔剑一千五百次,而他每天只随随便便地练那么一百几十次,但我拔剑却永远没有他快。
他开始在江湖上出名那年,我曾经邀他一起练剑——每个人都知道,这表示我将他视为自己最欣赏的人,就像当年乔丹曾经单独邀我练剑一样。在那之前,我只是听说过种种关于他高得吓人的天分的传言,在跟他一起练剑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了他是怎样的一个天才,因为我亲眼看到了他有多么懒。他总是眯着眼似笑非笑地说:“科兄,何必如此拼命?人生苦短,似此良辰佳夜正是我等寻欢作乐之时,正当觅酒国温柔乡去也,何苦整日与剑为伴!”
我挥汗如雨地苦练,而他忙于风花雪月,但在比剑中却是他赢得多,我赢得少。我承认我很嫉妒,但并不灰心,我坚信只凭天分是绝不能达到最高境界的,哪怕他的天分比任何人都高!麦迪的懒散让我很不高兴,我一向不喜欢懒散的人,但我那时没有对他表示不满,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剑法真的比我高明。那年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一起练剑,我继续独自每天苦练,而他看起来也仍潇洒依旧。
后来麦迪受了几次伤,他的剑法也逐渐退步,始终无法恢复到昔年两夺杀人王时的巅峰水准。我知道,这与他的疏于练功不无关系,天分再高,身体也是要练出来的。少了必要的修行,他的身体防御能力不可能比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