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锋:曼联,三十年河东河西!
曼联球迷想不到,“世上(可能)最大”的俱乐部,也有沦为笑话的一天。过去,英超段子王的地位属于阿森纳。现在,曼联毫无争议成了足坛的第一笑柄,被段子手编排,奚落的首户。利物浦和阿森纳赛后,有人把克洛普和阿特塔场边对骂的一幕剪下来,配上字幕。本来是主客双方为一次犯规激起的争议,变成了阿特塔大骂克洛普“不会科学养‘索’”的滑稽短片。阿特塔怪克洛普赢得太狠,让其它俱乐部没捞到大胜曼联的机会。克洛普也不服气,声称“撬锁”不是利物浦一家干的,“凭什么针对我?”不到一分钟的视频,还有图赫尔抱怨,拉涅利突觉自己过分的镜头。连“大法官”奥利弗也有戏份:“你们别因为撬锁伤了和气!”各给了一张黄牌。
光冲这一条,奥莱说曼联“最大”,真没说错。嘲笑曼联的文字和视频汗牛充栋,唯这一条最精彩到位。创意超过当年“保温杯”,把曼联备受侮辱欺凌的本质,主教练无能迟钝的悲惨,刻画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英超赛场,成了非洲原野,野兽猛禽盘旋于顶,就等曼联倒下,扑上来争而食之。主场被利物浦扇了一记耳光;接着主场被曼城牵着遛猴;客场还被升班马拳打脚踢削了个4比1。这和当年阿森纳在温格治下,被拜仁、巴萨、利物浦和曼联争相蹂躏,没有区别。就连为两位主教练洗地的姿势和口吻也出奇一致:教授不是因为盖球场,至于没钱买人吗?要是阵容整齐,至于发挥这么差吗?
英超三连败,管事儿的坐不住了。他们不得不做一个早就该做,却一直拖着不做的决定:换帅。都到这份上了,董事会依然扭扭捏捏,在为怎么能让换帅的声明看上去“友好,尊重”抓耳挠腮。再看博彩业为曼联开出的继任名单和赔率,只有齐达内像回事,再往下看到有鲁尼,忍不住笑了。还有啥下不去手的?是因为“正确的道路”走到了尽头,茫然无助吗?是因为DNA政策这么打脸,羞愧难当吗?信你个鬼!换帅的源动力,有且只有一个:再不换,可能真要保级了。阿森纳拖着不换,从欧冠跌到欧联,再从欧联跌得只剩英超。曼联拖着不换,还是对过去两个赛季保住欧冠席位抱有幻想。本轮英超前两天,曼联常务副主席伍德沃德出面,发表“俱乐部竭力支持奥莱取得成功”的讲话。沃特福德大胜,叫停了这出闹剧。
曼联落得今天这般田地,绝非某个主教练一人的过失,更不是球员“要不要脸”,而是沉迷于过去的辉煌,一味榨取老本的后果。曼联沦落,其实和十几年前我写《帝国斜阳》时所担心的一幕,非常吻合。当时触动我有此感慨,源自大英盛极而衰的历史变迁。大英在二战后彻底降格为二流国家。而今曼联四壁日暮之像,病根都是一个:安逸。大英在风帆时代崛起,靠四处打砸抢成为世界霸主凡四百余年,版图遍布世界各个角落。四海既靖,腐败滋生。家大业大,英国失去了称霸的雄心,前进的动力;能臣老去,代之以“啃老”“弄权”的奸佞,挥霍积蓄,颟顸无能。大英“赢”了两次大战,但赔光了家底。曼联盛极而衰,和大英家道中落,互为镜像。格雷泽家族蛇吞曼联,动机只有一个:榨干足坛最健硕的现金奶牛。
曼联没有更早进入衰退,反倒是阿森纳“捷足先登”,唯一的区别就是弗格森。弗格森为完成超越利物浦的历史使命,大大延缓了曼联停滞和倒退的时间表。他一卸任,曼联就按下沉沦的快速键,和阿森纳只争朝夕,扮演起英超开心果的角色。衰败从懒政开始。为弗格森寻找继任,是关乎俱乐部存亡的头号决策,本应殚精竭虑,慎之又慎。曼联却不假思索,接受了弗格森挑选的莫耶斯。而当莫耶斯遇到低潮时,曼联没有全盘考量莫耶斯的能力和素质,匆匆将他撤换,从市面上找了一位名帅,却不考虑范加尔是否过了巅峰期,是否适合曼联。范加尔遇挫,他们又找了一位大牌,仍然没有考虑穆里尼奥是否合适。两位名帅都失意离去,曼联第二次接受弗格森的安排,让没有执教大俱乐部能力,只有带保级队降级履历的奥莱,接过了帅印。
在奥莱明显呈现力有不逮的背景下,伍德沃德仍然给他三年新约。并在球队大败,是否换帅的关键时刻,犹豫不决,又受弗格森影响下,再给奥莱三场“缓刑”。不得不换帅时,曼联却没有了现成可以任命的人选。齐达内的态度很明确:不感兴趣。曼联除了拿钱砸,再没有别的办法。阿布换帅,以及早年贝鲁斯科尼相中萨基,早已说明:世上有真才实学的人多的是。只要花心思找,不可能没有。小小的维拉,换帅之日有三十多人竞聘,曼联要是求贤若渴,根本犯不着程门立雪,张良拾履。张榜之日,各路英才必然络绎不绝。因为懒惰,曼联只好将欧冠客场挑战比利亚雷亚尔的重任,委托给卡里克或弗莱彻中的一个。这一步失算,过去一年的投入又付诸东流。拖得越久,曼联本季争四也可能失败。为了“正确的道路”,为了自欺欺人的DNA,值得吗?
过去八年蹉跎,真的是懒惰吗?曼联管理层表面上打着“政治正确”的幌子搞流量营销,并在这个幌子下干着中饱私囊的卑鄙勾当。早年在外企问一位外籍高管:营销的口号管用吗?答曰:说多了,大家就信了。这和戈培尔博士“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有什么不同?打着“正确的道路”和“DNA就是好”的旗号忽悠信众,曼联忽视了作为一家职业俱乐部最起码的要素:争冠。进而忽略了争冠所应具备的机能:完善的组织架构和专业的教练团队。曼联不再是足球(football)俱乐部,而是老友记(friends)俱乐部。弗格森时代,梯队建设就是自己人的地盘,从麦克莱尔到奥莱到巴特,新人却再无九二班的水平。为了维护俱乐部的政治正确,大小名宿纷纷双标,直至局面不可收拾。
更可悲和可怕的是,管理层的某些人,在转会上糟蹋俱乐部资产,过去八年的多笔引援,来得莫名其妙,走得啼笑皆非。最近,《泰晤士报》专文讨论马夏尔在曼联的表现,《电讯报》质疑万比萨卡的水平,同时指出:这是曼联转会业余的典型。
比马夏尔更荒唐的是迪马利亚和卢卡库两笔,花了巨资打了一两年就跳槽,还是打折。范德贝克和阿玛德两位新人高价加盟,却得不到表现的机会。高管也好名宿也罢,眼里都只有一件事:怎么吃曼联的资源,怎么啃曼联的流量。这么一帮懒政,无能和贪婪的家伙经营曼联,成为业界笑话是唯一的结果。曼联的败落,咎由自取,与人无尤。